本帖最后由 鲁清墨 于 2011-7-27 23:48 编辑
窗外的外滩挤满了游人, 有人摆出一个个好看的POSE,等待朋友的拍照; 有人手扶栏杆,海风把他的衣领和发鬓吹乱; 有人坐在花坛上,一边看着壮阔的黄浦江,一边和身旁的朋友闲聊。 而在这充满着欢乐,笑声的地方,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孩,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她蹲在摆POSE人的身边,蹲在望海人的身边,蹲在闲聊人的身边。 一声声地叫着妈妈,但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第一章 繁华】 ——本台消息,昨日,中国最受欢迎的作家之一陆锦之在上海人民广场举行了一场大型的签售会,上万读者将广场挤的水泄不通。 ——本台消息,中国最有潜力的作家排行榜,陆锦之排在首位,而他最新长篇小说《28岁的繁华,18岁的梦》以一个月的销量直赶年度首位。 ——本台消息,陆锦之不仅是一名作家,还是一名优秀的出版商,他这几年的出版收益千万元。
我躺在紫色皱麻沙发上,双眼闭着,头顶不断传来广告的声音和空调启动的嗡嗡声,但这些声音却无法传入我的耳膜。我很久没有感觉世界是如此的安静了,至少,从我的第一本长篇小说出版之后,我就很少这样平静地躺着,不用再四处奔走,只为那少得可怜的稿费,更不用在接到编辑的电话,催我赶紧把这个月的稿件发过去。 我记得十年前的自己因为高考失利和亲人的埋怨而离家出走。虽然当时我的文章已经被几个小杂志社的编辑赏识,但每个月的稿费只够我在市区里租一间十几平方米的房子,并且随时都可能接到退稿的消息,经济来源十分不稳定。 其实这段回忆是我最无法忘记也是我最想回避的。那时的我成天把自己埋在书桌前,对着一张张白楷纸,不知如何下笔,而晚上我又要托着满身的疲惫去酒吧给别人搬酒。有一次我因为写作两天两夜没合眼,第三天晚上在搬酒的时候,不小心把一瓶威士忌打碎了,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到洋酒那么贵,以至于老板把我打的浑身是血都不解气。 那一年,我刚刚考完高考,仅仅18岁。
我的18岁是黑暗的,是不堪的,不像那些沉溺在幸福里的孩子,有妈妈的爱,有爸爸的爱。我的18岁只能面对一个空房子。在晚上,黑暗会把它吞没。每每那个时候,我总会坐在墙角里蜷缩住身体,默默地擦干眼角的泪水。而19岁的我不会再躲在墙角里哭泣了,不是我学会了坚强,而是我的生活已经忙的使我没有时间再哭。 我从沙发上坐起来,用手背揉了揉湿润的眼眶,然后恍惚地望着窗外。 窗外是上海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外滩。自从三年前,我出版了第一本长篇小说之后,我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我不知道这条未知的道路会让我通向何处,但至少现在我拥有一家正规的出版公司,我的名气也因为一本本小说的出版而变大。现在我的私人办公室比当年租的那个房子大上五倍,并且,这里的房价高的会让任何一个正常人直接晕死过去。 虽然我现在不用再向别人低三下四,更不用挤十几平方米的房子,但许许多多不眠的夜里,我仍然会想起多年前的这个时候,我曾一个人躲在黑暗里把所有的痛恨与愤怒化为泪水,流淌干净。 其实人的一生是最难想象的,就好像谁都不会想到五年前我会因为一本小说走红。而现在的我却可以坐在沙发上,望着吊地窗外的黄浦江,一艘艘巨轮从中驶过,我可以喝点咖啡,或者我过去从没想过会喝到的威士忌。 可能,这就叫人生难测吧!
咚咚咚……姗姗轻敲两下门后走了进来。她是我的助理,留着满头乌黑的长发,大眼睛,白皙的皮肤,在普通人当中,她可以称之为美女,但却没有美女的那种桀骜不驯。 姗姗并没有走进来,而是把门关上,站在门边,亲切地问我:“陆总,你叫我了吗?”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冰冷的脸上没挂一丝笑容。自从来到上海,我很少会在别人面前真心地笑,甚至有人说过,我开联欢会和开追悼会时是同一个种表情。 我把手中的酒杯放在杉木桌子上,望着门口的姗姗。“我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姗姗没有回答我,而是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了几页,对我说:“下午1点要有一场《28岁的繁华,18岁的梦》的记者招待会,3点要接受一名美国记者的采访,5点要和李老板吃饭,商量一下今后的出版需求,6点要去印刷厂看看小说的印刷质量……” “好了。”我打断她的话。“去帮我把7点之后的所有安排推了。” “可是。”她仍然站在门口犹豫不决。 “有什么问题吗?”我冷漠地对她说。 姗姗看了看我,“陆总,你是不是感觉太累了。” “这你不要管,去帮我叫司机,我要去记者招待会现场准备一下。” “好的。”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整个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寂,窗外一艘油轮驶过,冒着滚滚白烟。 我从衣架上拿下西服,披在肩膀上。我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感觉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独自大哭一场,但是我不会那么做,因为我现在很忙。 窗外的外滩挤满了游人,有人摆出一个个好看的POSE,等待朋友的拍照;有人手扶栏杆,海风把他的衣领和发鬓吹乱;有人坐在花坛上,一边看着壮阔的黄浦江,一边和身旁的朋友闲聊。而在这充满着欢乐,笑声的地方,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孩,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她蹲在摆POSE人的身边,蹲在望海人的身边,蹲在闲聊人的身边,一声声地叫着妈妈,但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